传承155年的“顾氏外科” 与时俱进成海派中医领衔“疡医”

　　文/吴瑞莲

　　穿越三个世纪，一百五十五年的凝练，成就了顾氏外科在现代中医外科领域学术界的领军地位。顾氏外科是我国著名的中医外科世家，创建于1862年。它起业于顾云岩，奠基于顾筱岩，腾飞于顾伯华，之后又进一步发展于陆德铭、马绍尧、唐汉钧、朱培庭、陆金根、顾乃强等第四代传人。第五代传人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中医外科主任阙华发介绍，通过几代人的努力，顾氏外科如今在五个现代人常见疾病领域强势出击，形成了疮疡、甲状腺、乳腺、肛肠、皮肤、周围血管疾病、外伤性疾病及急腹症等等具有中医特色和优势的中医外科学术体系，是目前国内唯一具有完整的传统中医外科学术体系和建制的临床学科。“顾氏外科疗法”已被列为第三批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及第四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从“疔疮大王”到“外科教父”

　　100多年前，祖籍崇明的顾云岩迁居浦东，带着祖传中医外科医术在浦东杨家渡、烂泥渡一带悬壶，先在浦东益生堂挂牌，后在浦西南市万裕码头、紫霞路及杨树浦等地开设诊所，所接待和治疗的病人多为劳苦大众，颇受当地平民及工人的信赖，业务鼎盛，医名远播。

　　到了第二代传人顾筱岩，其先后悬壶于浦东和南市城里，以治疗疔疮、乳痈等疡科病症誉满沪上，被称为“疔疮大王”，与当时伤科名医石筱山、妇科名医陈筱宝并称“上海三筱”。1948年，他远涉香港，曾悬壶九龙。1956年返回上海，任职于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潜心著作。上世纪60年代，上海中医学院编著全国统编外科教材时，他支持子侄门人，毫无保留地将顾氏内治心要、外治秘法全部收录到教材，得到了全国同道的赞许。

　　第三代顾伯华是顾氏外科最出色的继承者和开展者，也是现代中医外科学的主要奠定人及开拓者。出生于中医世家的顾伯华，对疮疡、皮肤病、肛门病、乳腺病、血管病及急腹症等皆有所长。虽已驾鹤西去，但他培养的许多学术传人把顾氏外科推向了一个新的开展时期，确立了顾氏外科在现代中医外科学术界的领军地位。

　　从疮疡到外科诸病

　　顾伯华的临床实践，早期以看疮疡为主，尤以治疔疮走黄出名。中医文献中的疮疡是指各种致病因素侵袭人体后引起的体表化脓性疾病。但随着时代改变，疾病谱变化，疮疡患者逐渐减少，其他疑难复杂疾病增多，比如难愈性窦瘘、动脉硬化闭塞症、糖尿病性足病、肿瘤、乳腺甲状腺疾病、皮肤病、痔瘘等。顾伯华既重视传统的肝气郁结致病说及疏肝理气法在论治中的作用，更注重肾和冲任在发病中的机制。认为肾气不足，冲任失调为发病的根本，着重应用补肝肾，调冲任药物，从而达到痛止块消的目的。

　　顾伯华常说：“疡医不可一日无外治”，“外科与内科不同之处，在于内治、外治并重。”他在继承中医传统外治法之余，还多有创新。比如，在古代用药线结扎治疗瘘管基础上，改用了橡皮筋挂线治疗肛瘘和乳晕部瘘管，大大缩短了治疗时间。

　　又如，六神丸的组方主药是蟾蜍、雄黄、牛黄、珍珠、冰片与麝香，这与顾伯华原有的解毒消炎丸的组成药基本相似（仅麝香一味药不同）。顾伯华将公丁香剂量的三倍替代麝香，同时又调整了其他药味的剂量比例，创制了“六应丸”，省了贵重药、降了药价，事半功倍，造福了病患。

　　整体调节，改善局部

　　顾氏外科认为“疮形于外，实根于内”。外科疾病多发生于体表的皮、肉、筋、脉、骨的某一局部，一般均有比较明显的外在表现，但与脏腑功能失调密切相关。内在因素引起的脏腑功能失调或病变，可导致体表某一部位的气血壅滞而发生病变，局部病变往往是脏腑等内在病变局部的反应。

　　因此，在治疗外科疾病时，不仅仅要对疾病、疾病所处阶段及病人的体质进行辨证，而且要重视对局部病灶本身进行辨证。必须从整体观念出发，全面地了解、分析、判断，局部辨证与全身辨证相结合，外在表现与脏腑内在反应相结合，综合参看，审证求机，抓住病证的本质，才能治病求本。

　　阙华发说道，如体表溃疡创面，或许在许多医生眼里，溃疡就是溃疡，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样的。但在中医外科医生眼里，不同患者身上的溃疡那可不是一回事儿，溃疡和溃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溃疡的色泽、溃疡的形态、溃疡的位置、溃疡的深浅、溃疡的周围状态、导致溃疡发生的原因……都非常有讲究，必须针对不同的溃疡，做出不同的应对处理，并不能一概而论。

　　“不怕我不教，就怕你不学”

　　顾氏外科今时今日的地位，与顾伯华传道授业的态度有很大关系。他打破了“传子不传女，传徒留三分”的旧俗，在他“量体裁衣”的培养模式下，顾氏外科第四代，乃至第五代传人如今都已成为中医外科界的权威。

　　作为第五代代表性传人的阙华发总结道，顾氏外科得以蓬勃发展的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师长胸怀博大，大业至上，公心出发，不秘私传，知无不言，将独特的临证经验、特色技术、学术思想、思维方法不断传承，打造了一支学术团队。正如顾老所言：“不怕我不教，就怕你不学”。二是胸襟宽广，不墨守成规。阙华发说道，顾氏外科认为西医、同道、患者、学生都是自己的老师，善于汲取西医、同行、民间等所长，博采众长，为我所用，取长补短，惠泽民众。三是勤于思考，富于创新，勇于攻坚，擅于克难，特别是在疑难危急重症中救治中，推陈致新，独辟蹊径，提出许多创新性的学术理论，造福百姓，正如第四代传人陆金根所说：“最好的传承就是创新”。正是这些，为顾氏外科的学术繁荣及可持续发展开辟了无限广阔的前景和空间。

　　“糖友”别随便拔“倒刺”

　　随着近年来人们饮食习惯的改变，阙华发发现，现在糖尿病足，或因为糖尿病而引发伤口感染的病人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他指出，很多糖尿病患者，往往不重视小伤口带来的危害。事实上，很多病人都是因为小伤口导致大面积坏疽，没有及时治疗，延误病情，导致难以挽回的损害。

　　阙华发提醒，特别是5年以上的糖尿病患者，应该注意避免足部出现伤口。“糖尿病高糖状态特别容易继发细菌感染，神经病变、血管病变也导致伤口不容易愈合，进而恶性循环，导致截肢，甚至危及生命。”因此，足部一旦出现“倒刺”、“鸡眼”等小恙，千万别随手一拔。

　　阙华发提醒，平时，在走路时，出现“间歇性疼痛”(走一会小腿肚就疼，休息一会就好了)，这是下肢血管病病变的早期症状，出现麻木、发凉，走路的感觉好像踩着棉花一样，或者有针刺感等表现，这些都是糖尿病病人的周围神经病变的表现。出现以上两种足部病变，患者及时到医院诊治，可以通过医学检查确诊，比如下肢动脉彩超和肌电图，并及时处理，防患于未然。

　　糖尿病友在日常生活上应该注意足部的保养，尽量穿宽松，软软的鞋袜，避免挤伤，穿鞋前应检查鞋内有无砂石粒、钉子等杂物，以免脚底出现破溃。鸡眼、胼胝不能自行剪割，也不能用化学制剂腐蚀，应由医生处理。如果不可避免的出现伤口，应及时去正规医院就医，避免发生感染，导致坏疽。

　　■专家简介

　　阙华发

　　顾氏外科流派第五代传人

　　博士，主任医师，二级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中医外科主任、上海中医药大学特聘教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带头人

　　上海市“启明星”、“医苑新星”，上海市卫生系统优秀学科带头人及上海市中医药领军人才。

　　任国家中医重点专科外科协作组组长，世界中医药联合会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疡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康复医学会修复外科重建专业委员会创面治疗学组副组长、上海市中医周围血管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中医药学会流派分会副主任委员。

　　负责“十一五”、“十二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课题28项，获国家教育部科技进步奖二等奖、中华中医药学会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二等奖等科技奖励18项。以第1作者或通讯作者发表学术论文72篇，出版专著28部。

　　擅长诊治中医外科疾病：静脉曲张性溃疡、手术后创面不愈合（包括复杂性窦瘘）等慢性难愈性创面，糖尿病性足病、闭塞性动脉硬化症等血管病、痛风、甲状腺乳腺疾病、丹毒、肿瘤术后调治及外科疑难重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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